有一种鸟

有一种鸟是永远也关不住的,不仅仅因为它的每片羽翼上都沾满了自由的光辉,更因为他在被关的时候得到了很多鸟儿的营救 ...

14/05/2011

【装聋作哑之59】时代周报:艾未未:我们是一个不重视文化的社会(2010)

艾未未:我们是一个不重视文化的社会
2010-01-21 来源: 时代周报(广州) 喻盈

以前圆明园驱逐画家的时候,(有关部门)是跟他们的房东说,你不让他滚蛋我就罚你钱,或者直接到出租房一脚把门踹开,把人抓走。那么今天,我觉得差不多,(驱赶艺术家的是)推土机、拆迁队。因为我们是一个不重视文化的社会。
时代周报1月20日报道 1999年,艾未未在北京东五环外的崔各庄乡草场地村建造了一座房子,用料是北京再普通不过的灰砖,没想到这座名为“草场地258号”的房子使他从此获得了艺术家之外的另一个身份:建筑师。
2004年,拥有一家设计公司的影像爱好者毛然到艾未未家做客,他也喜欢上了这个地方。于是毛然从村里租下一块地,也要建一座房子,一半用作他的工作室和居所,另一半邀请朋友吴文光、文慧来住。2005年,同样是艾未未设计的“草场地105号”院完工。
毛然开始了草场地艺术区的开发,他和他的合伙人先后又从村里租到了两块地,而建筑的规划、改造,依然邀请艾未未操刀。不到五年的时间里,草场地形成了一片风格统一的建筑群落,而艾未未的声名以及建筑的品质吸引了逾30家艺术机构、画廊和超过百名艺术家入驻,其中三家画廊为外资。相对于它东面不远的798而言,这里更安静也更富有学术气氛,既保留了乡村的生活形态,又具有现代、舒适、实用的空间。从来没有游人如织,草场地更像一个艺术的原创基地。
但2009年7月朝阳区储备用地计划公布以来,草场地同样陷入了“拆还是不拆”的悬疑。
作为开发商的毛然似乎持乐观态度。艾未未的视角却全然不同:“从理论上看,这个地方就是朝不夕保的。政府要拆任何一块地方都是一样。因为它没有程序,连最简单的程序都没有,哪个领导一拍脑门子说行,我们明年储备多少土地,一折算,一倒手,会给我们的GDP带来多高的增长。那就是一个目标,分到各个部门执行。”
时代周报:毛然认为草场地至少一年之内不会拆迁,你是否认同这种乐观?
艾未未:即使一年不会动也不应该说是乐观。因为已经决定你的命运了。这个命运是谁决定的、怎么决定的?是不是命运会一直被别人决定?我觉得大的模式上已经暴露出了无限的问题。从去年你可以看出,有很多暴力的强拆,被拆的一方抗暴性的“钉子户”越来越多,自焚的人,燃烧瓶也出现了。关于拆迁和土地问题,最清楚暴露出这个社会的基本伦理取向、原则、赢利模式,谁在这之中失去了,谁在这之中得利,这是非常值得做大文章的。
时代周报:你是否也听到一些关于草场地村未来规划的说法?
艾未未:草场地的规划,有两种说法,一个是这一带要建多少个剧院,这非常滑稽,说是百老汇剧院。就是住在我旁边这个院子的人参与做的规划,他们的提议。政府只买概念,有了概念就有了做事的理由。因为拆不拆是个必然的问题,用什么名义来做,就要想些更时髦的名义,创意文化啊,文化产业区啊,软实力啊,其实没有人在乎这个,每个项目的背后都是利益,只是挂什么牌子的问题。
还有种说法是,一条铁路要从这里穿过。
时代周报:2009年12月以来,北京20多个艺术区的艺术家发起了“暖冬计划”,抱团维权,抗议对艺术区的突发性腾退拆迁。听说他们有人找过你,邀请你参与,但你拒绝了?
艾未未:没有人找过我。我是特别鼓励艺术家起来维权的。因为我觉得艺术家普遍很自私,这是他们的工作性质造成的。他们只关心自己的事儿。那么现在活该,这个事儿轮到他们自己要来承受了,因为他们从来不为他人说话,那么今天他们是不是能够为自己说话呢?我非常高兴看到一些艺术家能够用软实力来对抗硬实力。我愿意和他们一起来做这些事。
时代周报:你去过草场地周边那些新兴的艺术区吗?环铁、创意正阳、008、黑桥……
艾未未:去过几次,看过几个朋友的作品。我觉得北京聚起这些艺术区很不容易,都是在没人要的地方,确实是很困难的,冷气暖气什么都不够,他们待在那里,(只是)因为他们喜欢这件事儿。现在都要把他们掐死了,太过了。要不然政府腾出一块地,给他们做更好的一块区域,政府来管理也可以。
时代周报:毛然提到他的一个观点,他认为北京不需要这么多艺术区,而周边一些艺术区的建筑质量本来也不好。
艾未未:这种观点是不对的,因为它是一个自然生长的过程,不是一个可以规划的过程。很多艺术家没有那么多钱,(条件)好不好他总得有个选择,最重要的是这样是否能够繁荣这个地方的创作。我觉得(这些艺术区的存在)对北京是很有利的。不是每个人都有钱租更好的地方,住在哪儿这是他个人的选择。一个社会应该是多层面、丰富的,不同类型的人都有可以施展自己才能的空间。
贫困和坚持本身是社会的一个动力,不能只是富裕才是动力,对不对?
时代周报:你怎么看艺术家在这座城市或者说在这个国家的位置?这次拆迁引发了很多讨论,有人会问:这二十年来艺术家的地位究竟有没有改变,从1990年代圆明园画家村画家的被驱逐,到现在的艺术区腾退拆迁?
艾未未:没有改变。以前圆明园驱逐画家的时候,(有关部门)是跟他们的房东说,你不让他滚蛋我就罚你钱,或者直接到出租房一脚把门踹开,把人抓走。那么今天,我觉得差不多,(驱赶艺术家的是)推土机、拆迁队。因为我们是一个不重视文化的社会。
时代周报:但是中间又有798艺术区被政府保留、追认。
艾未未:我觉得那是奥运的因素起了很大的作用。要请外国人来,那么多国家的各种官员都到过798,政府很急于需要一个空间来表达……798对于这个城市来说,只是非常小的一部分。它的保留并不意味着当代艺术被主流社会所承认。根本没有承认。当代艺术不是一个形式,而是一次讨论,是无休止的争论,这个争论不存在的时候,光是一些画,一些作品,是没有什么含义的。
时代周报:真正有含义的是什么呢?
艾未未:真正有含义的当代艺术,就像这批艺术家维护自己家园的维权行动。可能他们之前做的所有东西都是没有意义的,直到这次,他们才算有意义一次。
时代周报:一方面朝阳区的一大片艺术区面临拆迁,另一方面听说昌平、房山等一些更远地方的乡政府又都表示欢迎艺术家们去,他们也想要建艺术区。
艾未未:都是这样的。他们想建,等过两年他们又要拆,然后另外更偏远的地方又想建。比如北京不要摇滚乐,山西大同已经说:到我们这儿来。今年夏天大同就会有个大的摇滚乐节。大家都是把这个作为利益交换,而不是作为一个真正的价值来看待。你一拆,更穷的地方就看到利益,都看得出来原来你就是一破村落,艺术家一去怎么就变成了值钱的土地了呢?
时代周报:艺术是被利用的?
艾未未:对某些人来说是这样的。他们认为这是让他们的土地能增值的一个方法。土地从没有人要到非常抢手,然后再把艺术的作用给清除掉。
(本文来源:时代周报 作者: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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